【米耀】十杯牛奶（4）
对于阿尔来说，求婚真的不是一件特别顺心的事。
不是说他不想跟王耀求婚，而是王耀这个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王耀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可靠体贴的大哥哥型人物，说不上温顺但也应该是好说话的，但只有阿尔弗雷德知道，王耀关键时候倔的要死要死的。
比如说，他坚持求婚要自己来。
“你都把告白抢了，还不准我预定求婚了？？”王耀理直气壮地这么说。
阿尔也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他等啊，等啊。
终于，他忍不住了。
“王耀，你什么时候娶我啊？”阿尔仰躺在沙发上，枕着王耀的大腿吃苹果，顺手捏了两把。
嗯，最近终于胖了点了，不然头枕久了总觉得磕得慌。
“快了快了，”王耀拿了个小果盆，用个特别别扭的姿势夹核桃吃，“老婆本是要慢慢挣的，你急什么……”
“不是我说……你这工作起薪也挺高的，活钱怎么也有小两万了吧，随便买个几百块钱的银戒指也行的啊我不嫌弃的。”阿尔头随着说话在王耀大腿上蹭来蹭去的，弄的王耀痒的忍不住蜷缩起来。
“那哪够啊？首先得搞个几克拉的的大钻石吧？”
“什……”
“然后得是知名设计师设计的吧？戒托得是玫瑰金的吧？牌子也得好吧？”王耀一本正经地继续夹核桃，没意识到阿尔已经直起身子了。
“我算算啊，至少十万打底啊，我现在这钱差的多着呢，你再耐心点哈。”
王耀熟练地地把剥好的核桃肉挑出来，刚想送到阿尔嘴里，低头一看人没了，再一抬头就挨了一个脑蹦。
“哎哟……”王耀捂着自己的额头，倒吸冷气瞪了会阿尔。
阿尔接过他手里的核桃肉，一边给他揉额头，一边把核桃肉送到了王耀自己的嘴里。
“该补补脑的是你，财迷。”
王耀挺不服气的，其实他平时不是太在意牌子之类的，只是一生只会有一次的求婚，他想让阿尔弗雷德风光一点，他的琼斯总经理再怎么春风得意都是不为过的。
“你急什么呀，我不是才带你见过我爸妈吗？”
阿尔挑了挑眉，把那句“就是见过了你爸妈，才想把咱俩拴紧了。”给咽了下去。
其实见王耀爸妈非常顺利，没有遇到想象中的任何困难。
因为王家的人，是祖传的不按套路出牌。
你听说过，见自己儿子对象，约在足底推拿的吗？
阿尔尴尬地拒绝了服务生推荐的按摩服务，一边听着二老夸这里的师傅手艺多么多么好，多么精通中药医理，一遍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王耀刚刚还皱着眉抱怨为什么约在足底按摩，家里不好吗，一边刚泡上就昏昏欲睡起来。
阿尔看着王耀强撑着打起精神的样子也有点担心，昨天还是闹过头了吗……但虽然时间长了点，次数他还是控制在两次没有超啊。
“阿尔啊，”王妈妈扯了那天闲话，突然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句阿尔，一遍撇了王耀一眼。
阿尔也严肃起来，看见王耀彻底撑着头睡过去了，也低低地应了一声，竖起耳朵准备记下王妈妈要交代的东西，可能是王耀不愿意听的。
王妈妈像做贼似的，“其实，王耀他到三年级才刚刚开始换牙，可把我和他爸急死了。”
阿尔：“……”
在后来的一个小时里，王妈妈把王耀从满月拍照片睁不开眼睛到高中惹了女同桌不开心偷偷地给人道歉的糗事一五一十地劝告诉了阿尔，痛痛快快地在王耀本人面前把他的坏话说了个底朝天。
“阿尔。”王爸爸这才收起了报纸，也弯下了腰，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阿尔正憋笑憋的厉害，本想听听爸爸有什么猛料能爆，却被拍了拍肩膀。
“平时力气挺大的吧？”
阿尔愣了一下，“还可以，一直在去健身房。”
“我们家这臭小子心思重，麻烦你揣着他那颗心啦。”
阿尔看着两位老人信任的眼神，自是什么都懂了。
为了同样爱的人，本来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可以在一个瞬间就成为家人。
“不麻烦的。”
等到阿尔回过神来，王耀已经拍拍身上的碎屑，准备走了。
阿尔耍赖躺在沙发上，拉住那人的衣角，“都这么晚了，睡在我这呗。”
王耀不乐意地撇撇嘴角，“都睡在你这多少次了，我那房租白交了啊？”
阿尔特别不乐意地嘟嘟囔囔，“那就跟我一起住呗……上班都不用挤地铁，直接我送你去……”
王耀整了整衣服，“不行。你住你挣的，我住我挣的，这不挺好？”
说完，连答案都不听一个就跑了，连让阿尔送送他顺便再黏糊一会的时间都不留。
“唉——闹心啊——”阿尔仰躺在沙发上，大声感叹。
“闹心啊………………”阿尔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王耀新发的短信，又是一声长叹。
小男朋友：
今天晚上陪领导有饭局，晚饭你自己吃啊。
小男朋友：
好好吃饭，要被我查到又吃快餐，看我不咬你。
有男朋友却不能一起吃晚饭，还有比这个更惨的事吗？
这什么领导，吃什么饭局，家里没老婆吗要拉着别人对象吃饭，太没公德心了。
阿尔窝在椅子里生闷气，王耀这几天拼命赚钱，让他深深感受到被忽视了。
下属这时候敲门进来，身后还乌泱乌泱跟了一组人，“老大，东西发你邮箱里了，我们可以下班了没？”
“行，那我跟你一起走吧，顺便把门锁了……”阿尔伸手去拿外套，半路上手却停下来了。他思考了一会。又做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你们先回去吧，我加个班。”
下属有些犹豫不决，老板都决定加班了，自己却走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那我们……”
阿尔挥了挥手，“快回去吧，我来锁门。”
“好……好吧……”
等看到办公室门外人都散尽了，阿尔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自己的办公桌。
我：
［图片］
我：
没事，我也加班，陪你一起。
顺手打开了电脑，处理了刚刚下属发的邮件，又审核了一个狗屁不通的企划案，还颇有耐心地修改了企划案而不是退回去重做。
这下总该回我了吧！
阿尔得意洋洋地打开刚刚一直反扣着的手机，准备看到王耀一连串焦急的消息，比如“赶紧回家别胡闹，我在家里等你”，“真是怕了你了，快回家吃饭”等等。
但是，
干净的通知界面告诉他——
王耀没有回他的消息。
……
王耀变了，原来我加班的时候黏在桌角催我赶紧结束回家的小朋友不见了。
阿尔忽略了王耀此时正在陪领导吃饭根本不可能看手机的情况，破罐破摔地发了一句，
我：
你再不回来我就把自己饿死给你看。
阿尔刚把这条消息给发出去，肚子非常配合地叫了一声。
阿尔：“……”
不管！男人还是要面子的！！
所以，阿尔决定去王耀公寓楼下那家快餐店把晚饭解决了。
酒足饭饱，阿尔慢悠悠地散步回小区，看着在落日余晖下散步的老人们，阿尔撇了撇嘴，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退休生活真好啊，可以天天和老伴黏在一起，再看看我家这位小朋友，这才多久就把我冷处理了。
阿尔心不在焉地走到门禁前面，摸了半天口袋，却——
啊，钥匙放在办公桌上，忘了拿了，
隔壁一对老夫妻也回到了门禁前，阿尔悄悄观察着这对老夫妻，希望他们能帮自己开门。他委屈兮兮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也不嫌地上脏。
老太太看着这孩子讨喜，笑眯眯地问他：“小伙子，怎么坐在这里，不怕凉？”
阿尔闲不住地用脚划拉着地上的小石子，“等对象下班，愁……”
老太太也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哎呀，这个嘛，还是要包容，你看，我跟我老伴走到现在那靠的就是包容，年轻人嘛，忙事业很正常……”
老爷爷摸了半天钥匙，再一摸皮带，哎呀……也没带。
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像变了个人，叮咣四六把老爷子一顿臭骂，后来还是子女来给他们开的门，阿尔在一旁都看呆了，这就是包容啊？？
我：
王耀，我真的太包容你了，真的。
我：
我这么温柔的对象你要是没把握住那不得亏死，唉，为你发愁。
太阳慢慢在大楼之间的夹缝里彻底消失，夜色像墨水一样从头顶晕了开来，楼道里的声控灯慢慢开始工作，阿尔由精神饱满的站姿变为有气无力坐在门口。
手机叮叮提示电量不足百分之十，阿尔只好把手机收了起来，望着已经全部变黑的天空，无奈地活动了下有点麻了的腿。
王耀还是没有回来。
阿尔贴着墙根，看着时不时因为有人回来的脚步声而明明灭灭的楼道灯昏昏欲睡。
王耀的倔，他算是见识了。
为了一只戒指就能死钻牛角尖成这样，天天加班，自己上次好好跟他吃一顿饭的情景都快想不起来了。
是不是更加温柔和顺的伴侣会更适合他呢。
黑色渐渐浸满了阿尔的视线，睡意吞噬了他的思考，在还有意识时，心脏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似的一沉。
那可不能放这样的人进他的朋友圈了。
不能让他发现有比我更合适做他伴侣的人啊。
阿尔再次醒来，是被咚咚咚的脚步声吵醒的。
他先是看了看电梯，橙色的数字完全没有变化。
阿尔疑惑地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僵掉了的腿部肌肉。听到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好像是从楼梯间传来的。
他走过去，刚伸头看了一眼，差点撞上来人。
王耀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西装外套灰扑扑地被他拖在身后，他看到阿尔德一瞬间，惊喜地喊了一声，还没等阿尔反应过来，就捧着阿尔的脸兴致高昂地喊
“哇塞！！日出哎！！！”
阿尔一头雾水地接住投怀送抱的王耀，一遍看着王耀的一个同事苦哈哈地跟着爬了上来。
“这家伙……喝了不少……让我喘口气……”伴随着王耀激情地演讲“同志们我们终于爬到山顶这和你们每个人的付出都离不开”，把王耀在酒宴上喝多了以后，如何硬是拖着他爬了整整16层楼。
“这孙……不是，这小子，”顾及着还有家属在场，同事硬是把孙子咽了回去，“喝完了太能折腾了，算了，看在他上次帮我在老大那边打掩护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交给你了啊。”
说着腿软着走下了楼梯。
王耀在阿尔弗雷德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闭着眼睛，像是一丝月光攥住了阿尔的胸口，好像刚刚拖着别人在楼梯上狂奔的不是他。
阿尔没说话，也没去拿他口袋里的钥匙，只是抱着王耀发软的身子沿着门框顺势坐了下去。
明明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王耀扔到浴缸里去给他洗个热水澡，去买解酒药，或是冲杯蜂蜜水或者什么的都好，然后让他沉沉睡去。
可他做不到，他满脑子都是嫉妒和恐慌。
他只能紧紧地抱着这丝月光，恐怕这轻轻巧巧的一丝什么时候就脱离了他的心，即使自己把他放在贴着胸口的口袋都没用，就这样像化在水里的雪一样消失了。
要是今天他没人送回来怎么办，醉成这个样子被撞了怎么办，被抢了怎么办？
要是爬楼梯的时候脚软了怎么办，滚下去怎么办？磕破头怎么办？
要是今天……他中途醒来了怎么办？会爱上那个陪他爬了16层楼梯的人吗？会感动吗？
会……抛下我吗？
阿尔知道自己的想法简直有病，但这些毫无逻辑的想法仿佛被拽出一个线头的毛球，“彭”一声炸开在自己的头脑里，毛线刺刺地划过大脑皮层，一阵阵地发痛。
喝了酒的仿佛不是王耀，是不再年轻，不再自信的他自己。
阿尔不敢想下去了，王耀正在一点点形成自己的生活，这次送他的同事还是自己略听过名字的，可能下次，就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了。
他相信王耀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他只是不相信自己能一直跟上这个日新月异的小朋友了。
“嗯……？”正当阿尔思绪混乱的时候，王耀埋在阿尔外套里的身体扭了扭，稍微抬起了点头，使劲眨了眨眼睛。
阿尔还没收好自己脸上酸楚混杂着各种丑陋情绪的表情，就看见王耀抬起上半身，盯着自己看。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和一点，“睡醒了？”
希望王耀还没醒酒。
阿尔一遍这么想着，一遍做出板着脸的样子，
“你知道你自己喝了多少？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就瞎喝，不怕胃出血？”
希望他没注意到自己刚刚的样子。
那真是……太难看了。
王耀没回答，兮兮索索摸索了一会口袋，摸出了一块小小的门禁卡。
他重新扑到阿尔的怀里，模模糊糊地用那个小硬片在阿尔的心口轻轻按了一下。
“滴。”毛茸茸的拙劣配音从阿尔的呢绒大衣里传来。
“回家咯——”
尾音幼稚又调皮。
像是猫咪肉垫放在了主人的手心里，像是爱琴人摁住了绝妙的琴弦。
王耀，你明天吃不了兜着走。
把熟睡的王耀安放在温暖的床铺里，阿尔摸着自己依旧滚烫且热烈跳动的胸口这么恶狠狠地想道。
王耀今天整个人上班的时候都不太好受。
昨晚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不说。明明记得阿尔弗雷德在身边，半夜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在家里。失落感加上宿醉的头痛让他后半夜根本没睡好。
今天双眼通红的样子把领导都吓到了，下次说什么都不带他出去喝酒了。
“下次带小王出去得喝果汁。”领导拍着他的肩膀，王耀差点给她拍土里。
脚上好像踩着棉花一样，王耀一整天都跟没睡醒似的。
所以当他看见阿尔弗雷德手里的戒指的时候，仿佛脚下的棉花塌了。
王耀背着包，刚从单位出来，就和阿尔弗雷德撞个正着。
这下好了，不用发短信了。王耀正为他们俩的心有灵犀沾沾自喜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就把这个重磅炸弹扔在了他面前。
阿尔看上去好像等了很久，却并不是一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模样。他的西装有些皱皱的，衬衫也不平整，好像还是昨天的衣服。手上什么都没有，连车钥匙都慌乱地塞在口袋里，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一团。
他看着自己，深呼吸，然后单膝跪地。
“王耀，跟我结婚。”
命令的语气，甚至还有些急促。
王耀没有说话，只是扔了包。
……然后扑通一声，也跪在阿尔弗雷德面前。
阿尔：“……？？？”这什么情况？？？
如果说阿尔单膝跪地的模样明显是在求婚的话，那王耀的样子明显是在跪祖宗了。
鸽子咕咕地叫着，被王耀这一弄也扑棱棱地飞起来。
王耀低声求道：“祖宗，有什么话能不能回家说？”
阿尔嘴一瘪：“怎么了，当着鸽子的面给你求婚你委屈了是不是？”
王耀都快哭出来了：“不是啊啊啊，我们这里长辈跪晚辈是要折寿的，算我求求你！！！”
阿尔：“………………”
阿尔都快被气笑了，这小朋友在这种场合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于是他也耍起了无赖，
“我不管，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王耀低着头想了想，“行，我答应你。”
阿尔刚准备起身。
“但是戒指我不能要。”
阿尔又跪了回去。
“为什么？！”
“哎呀脏……起来！都说了我要给你买！你都违约了还想得寸进尺买戒指？！想都不要想！！！”
王耀倔脾气又上来了，他脖子一梗，说什么都不屈服的样子把阿尔气的笑了出来，
他一把抓过王耀死命挣扎的手，拿着戒指就往上套，
“想的美！！！”
“那这样，我分期付款！”王耀还不死心，垂死挣扎，“把这个退了买个更大的！你可以付一半首付！”
“回家再说！！！”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上了车，一点都没有新婚夫妇的样子。
真该给戒指上涂上502，这是通过十指相扣才勉强镇压了自己的小男朋友……哦不，现在是丈夫了的阿尔弗雷德先生对于求婚的感想。
当王耀之后问起为什么那么急切的时候，琼斯先生感觉有些丢脸。
早知道你那么难折腾，我也不会担心你被别人折腾走了。
人人都说王耀稳重妥帖，大方得体，但在阿尔弗雷德面前，这个幼稚耍赖的小朋友哪有稳重的样子，做事说话半秒钟都不考虑，坦率得让人心痒。
人人都道阿尔弗雷德胆大果敢，一掷千金，在生意场上从来不手软。但谁知道，再给王耀做晚饭的时候，他连要放多少油都胆战心惊呢。
是你让我变成熟，是你让我变幼稚。
唉，都是你。
——TBC
突然想起了这个账号（。
我对不起大家！！！！我不是人！！！！
还有最后婚后两个场景这篇就完结了！！！下礼拜放假我写完论文就来酝酿！！！！！！
重复一遍！！！！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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